六影出枝

　　田柾國站在坒方大帝面前，心想這是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對方動怒的模樣，莫名地覺得很有意思。

　　大帝從他的座位站了起來，雙手背在身後，焦躁地來回踱步。

　　「你最近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？」他質問完後，重重嘆了一口氣，語速不知不覺加快，「你知不知道自從你在天宮外鬧事，你和常月的事就傳得滿天飛？天界有多少人對你有意見，你難道沒有點概念？尤其近日所有人都為了蠹種的事焦頭爛額，他們認為是你擋不住蠹種，沒有盡到本分，給他們惹了麻煩，他們每天都恨不得抓你的小辮子，準備用最惡毒的話詆毀你，這些你都無所謂？」

　　他轉過身，瞪視田柾國，「還有，你對清陽殿天僕做的事，讓我對你很失望。你不僅順應天命成為戰神，還拿到了我賜予你的起戰符印，手中握有權柄，這些都是希望你能夠守護天界的人民才給你的東西，而不是你用來濫殺無辜的免罪金牌！我了解你對於長期受到監視的不滿，但你要明白，這件事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你，而不是傷害你。」

　　「您這些話是認真的嗎？」田柾國似笑非笑道：「『監視』這個行為，難道不是在發生的時候，就已經對人造成了傷害？」

　　坒方大帝停下腳步，他的表情像個被孩子冒犯到的父親，充滿著被頂撞的憤怒，同時也因對方難以溝通而感到挫敗。

　　「清陽。」他的語氣最終還是軟了下來，「我是站在你這邊的。」

　　田柾國目光低垂，「……我以為您在私下謁見其他天官時，都是這樣跟他們說的。」

　　他如今軟硬不吃的樣子令坒方大帝前所未有的無力，他努力控制情緒的起伏，說道：「罷了。就算你聽不進我說的話，我還是得提醒你，現下不只是與你平階的天官，就連長老們都對你很有意見。」

　　那些位列最高品階的太君，各部之長們，對他很有意見？田柾國挑起眉，嗤笑一聲。

　　「真有趣。」他語帶嘲諷地說：「我還以為自己對他們而言是個不具人性的戰鬥工具，他們卻會對這樣的工具有意見，而不打算換個工具使用就好。何必呢？」

　　這是田柾國首次在大帝面前展露出如此無禮且叛逆的態度，坒方大帝頭疼不已，解釋道：「你明知道，以你的阿修羅身分，他們……」

　　「他們忌憚、害怕，卻又貪婪地想要把我利用殆盡。」田柾國的面龐冷若冰霜，「我清楚得很。他們不願接近我，看輕我，但好笑的是，他們又需要我的力量，為了自己的安逸，他們希望我能站在最前方，替他們遮風避雨。」

　　窩囊至極。

　　坒方大帝皺起眉頭，不認同地說：「清陽，你現在的想法太極端了。每個天官都有天道賦予的天命，我們各司其職，在別人所無法做到的領域上奉獻。你嗤之以鼻的那些天官，他們的存在對維持天界的運行來說同樣重要，別對他們如此不敬。」

　　「既然他們那麼重要，那麼蠹種之事就完全交給他們解決如何？」田柾國順著大帝的話提議：「您不妨問問他們，也問問虎鎮上君，我能把權柄全部移交出去，想要這份權力的傢伙，就親自上前線去鎮壓蠹種，看他們要說好還是不好。」

　　田柾國面上的輕蔑太過明顯，饒是坒方大帝行事再溫和，都不得不沉下臉，低聲警告他：「清陽，你夠了。」

　　田柾國頓了頓，拱手道：「恕臣直言，陛下。臣明白您的意思，但臣自認為天界付出許多，已經不願再當一個戰鬥魁儡。臣既然掌握這份力量，自然就會用在最適當的地方，且是按照臣的意志，不需他人制肘。說句不好聽的，他人若是對臣有所求，那麼忍受點臣偶爾的任性妄為，又有何不可。」

　　他抬起了眼，銳利的目光投向台階上的人。

　　「臣認為，臣這份生命的價值，值得如此。」

　　坒方大帝竟不曉得該不該駁斥他。他與田柾國不過只是上下級的關係，然而他能夠透過清陽殿的匯報，看見他成長的軌跡。

　　田柾國是特殊的。這份特殊，注定了他得受旁人所無法理解之苦。

　　所以瞧見他那不同於以往，好似要為了什麼孤注一擲的強烈眼神，他忽然湧起一陣不忍心，不想去動搖那份意志。

　　坒方大帝在與他的對峙中敗下陣來。他於沉默中無聲嘆息，說道：「無論你有沒有要和他們作對，你都得保護好常月。你們的關係已經變得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。如此一來，他很容易變成拿來對付你的目標。」

　　田柾國放下了手。

　　「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。」他勾了勾嘴角，那笑意卻不及眼底，「若他們真有那種念頭，那他們必然得想辦法親自對付我。」

※
 

　　阿修羅是一個天生孤獨的物種。

　　他是天界的唯一，沒有其餘同族，居住的曦雲山，因為擁有與異界相通的通道，所以也是距離其他轄峰最遠的一座山。

　　就連與阿修羅對應的象徵——「太陽」一旦現身，所有星辰都會隱藏起來，使得天空中只有他落單，成為那孤單到太過顯眼的星體。

　　從小到大，田柾國很難去奢求什麼。清陽殿的人照顧他，同時監控他，他被給予的，都是他不想要的，而除此之外，則是他不被允許擁有的。

　　他本以為他會就這樣過完一輩子的人生。

　　可是哥哥們改變了一切。他開始獲得愛、關切、歡笑，他們給予了他七情六慾，給了他好的壞的，還有他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「家人」這樣的關係。

　　因為他們，田柾國才知道，原來他也能夠去奢望擁有什麼，透過自己的力量，想辦法讓自己去得到那些。

　　可真的得到之後，他又意識到，他完全無法忍受失去。

　　心裡越是空洞的人，在囫圇吞棗地填滿缺口之後，根本沒辦法再回到飢餓空虛的狀態，而田柾國尤其嚴重。

　　在絕情陣裡，他曾經失去了朴智旻七次，離開絕情陣後，他因為自己愚蠢的行為，差點再次把自己推離朴智旻身邊。他的內心好不容易填進了愛，那份愛意卻被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刨挖出來，反覆的失去與獲得成為了毫無限度的痛苦，令田柾國因而極度不安，幾欲瘋魔。

　　……不，也許他早就已經瘋了也說不定呢？

　　田柾國低頭看向面露疑惑的愛人，他輕輕笑了笑，湊過去親吻朴智旻柔軟的臉頰。

　　朴智旻眼中的擔憂稍微緩解，跟著笑道：「怎麼，還想繼續撒嬌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田柾國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臉，繼續落下無數個親吻，直到他們的嘴唇互相碰觸。

　　他幾乎反射性地伸出舌頭，提起舌尖撩開朴智旻豐潤的唇瓣，從他的齒後一路搔刮至上顎。

　　朴智旻一下就發出了情動的喘息。就算不用他做什麼，只要發出一點曖昧的聲音，營造出焦灼的氛圍，再加上幾個煽情的吻，朴智旻就會招架不住，渾身癱軟在他懷裡。

　　田柾國的心臟重重地跳動著，那裡每搏動一下，他心裡的衝動就會提上一分。他在親吻間環住了朴智旻的腰和臀，帶著他移動到了床榻上，像對待一份極其貴重的禮物般，小心而慎重地解開包裝，袒露出脫離了裝飾後，那渾然天成的美麗。

　　田柾國感覺自己像是個從未見過世面的野人，他不知該如何去觸碰珍貴之物，但有股本能的激動與雀躍湧上腦袋，讓他急切地捧住了他的寶物，用嘴吻他、用舌舔他，以一種摻雜著食慾和性慾，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膜拜他。

　　朴智旻呻吟著，雙手拉扯他的頭髮，試圖阻止他太過執著的舉動，但他這樣反而助長了田柾國的慾望。

　　他想看到朴智旻承受不住而和他一起陷入癲狂的模樣。他渴望在身體最貼近的時刻，與朴智旻達成所有狀態的統一。

　　他鍥而不捨地在朴智旻每一寸的皮膚留下痕跡，他從對方的額頭舔吻到他的腳趾，抓著比他小巧的手，套弄朴智旻的勃起，和他手指交纏，帶領他一起探索他自己的身體。

　　朴智旻全身上下都因為他而染紅了。他原先有些蒼白的膚色變得相當健康，輕淺的粉紅彰顯出他整個人的生命力。田柾國專注地觀察他，掌握他所有微小的反應，然後給出相對應的回覆。

　　朴智旻就這樣在他手裡洩了兩次。有多少陽氣逸散，田柾國就得補充多少回去，以保證朴智旻靈力的順利運行。於是他讓朴智旻坐到自己懷裡，把他熾熱的渴望楔進他的體內，緊密地、深入地，將那股烈日般足以使人融化的熱度，釋放在朴智旻的丹田中。

　　朴智旻突然高聲喊叫起來，他熱得渾身是汗，想要逃離這份火烤般的貫穿，可是田柾國不允許他在中途放棄。

　　田柾國抱住他的肩膀和腰部，兩手施力下壓，把他牢牢地卡進他的臂彎之間，熱切地往內頂弄。過去他和朴智旻交合時，就算看起來情難自抑，他其實仍盡力控制了自己，有所保留。可是現在他不想忍了，他希望能完完全全地敞開來，任由他的一切，不受壓抑地流向朴智旻，就像在雨日裡焦急奔走的溪流，如此急迫地想要擁抱大海，感受對方接納了自己的無上歡喜。

　　田柾國一邊聽著朴智旻越發高亢的呻吟，越能體會到這種令人無法自拔的顫慄。他沉重地喘氣，埋首進朴智旻的頸間，嗅聞從他身上散發出來，帶了點潮濕感的香氣，著迷於進行這種親密無間，原始而充滿力量感的抽插動作。

　　朴智旻的穴口在開合間滲出了許多水，他們兩人的體液交融在一起，把田柾國的褻褲弄得一蹋糊塗，但當事人絲毫不在意，還相當享受這股黏膩的感覺。

　　如果可以再多一點、再多一點……田柾國向下看了一眼還剩下一小截沒有進去的柱體，突然抱著朴智旻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柾國……求你、別突然這麼動……」朴智旻的聲音全是濃濃的哭腔，田柾國抵著他的額頭，對他溫柔微笑。

　　「沒事的，智旻，你可以放鬆身體。」田柾國說話的時候，他的水袖悄然從袖中探出，在朴智旻的身軀上交纏綁縛，將他整個人吊掛在田柾國身上。

　　這樣就行了。田柾國抽離了一部份，然後扶住朴智旻的胯骨，以手的力道，加上重力輔助，讓整個陰莖沒入那個狹窄的洞口裡。

　　朴智旻的大腿內側在這種深度下不斷顫抖，頭顱不由自主後仰，口中發出瀕臨崩潰的長吟。

　　「啊……這樣，我們就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了，智旻。」田柾國笑出了聲音，開始催動靈力。他的極陽之氣拉著朴智旻至陰的能量一同流轉，所到之處皆留下了他的氣息，對朴智旻來說，也不啻於是一場深入到難以想像的侵犯，彷彿他的裡裡外外，全都被田柾國給佔領，不留一點餘地。

　　為了要在每一次都能達到這種效果，田柾國必須得抽出一定的距離，然後再大力地挺入。他一開始還在試探著角度，所以速度緩慢，然而在他抓到訣竅之後，他就漸漸加快了進出的頻率，對準那個精確的位置，放肆而凶狠地操幹。

　　朴智旻被他頂得聲音破碎，柔嫩的腸壁變得不知疼痛，哪個地方都像是敏感點似的，只需要稍加磨蹭，他就彷彿直接被幹到了高潮。

　　「啊！啊！我真的不行了……柾國……停下來！」朴智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他第一次有這種即將要溺斃在快感下的錯覺，讓他下意識拚命掙扎。

　　「別擔心，你不會有事的。」田柾國溫聲安撫，黑色的眼瞳緊盯著朴智旻因哭泣而迷亂的表情不放。他難耐地舔了舔嘴唇，心想他還會再讓朴智旻更舒服，用盡各種方法，給予他激烈到能烙印進他神智裡的那種快意，這樣以後只要他一碰觸到朴智旻，他就會記起這般深刻的快感，能直接因他的撫摸而登上顛峰。

　　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，朴智旻都將永遠離不開他。

　　田柾國雙手貼著朴智旻的臉，用唇舌吞掉後者的哭喊呻吟，他順著朴智旻身體的弧度撫摸下來，輕輕揉捏擠壓他胸口的兩點，在那裡揉捏了好一陣，把乳頭蹂躪到紅腫之後，才逐漸下滑，握住朴智旻那根滿是水漬的性器。

　　朴智旻屏住呼吸，慌忙間想挪開田柾國的手。

　　「不行、不行！你不可以同時做，我、我會瘋掉的……！」他是真心地感到驚恐，就算狐妖淫性再怎麼強烈，他也是有極限的。

　　田柾國彎起眉眼，水袖繞住朴智旻的雙手，環繞到他的脖子上，看起來就像朴智旻在主動邀請他靠近一樣。

　　田柾國的指尖緩緩對著柱體頂端的小孔打轉。

　　「那我們一起瘋掉就好了。」他靠向朴智旻的胸口，從低處仰望他，笑得如一個無所畏懼的孩子，「智旻，你會陪著我的，對吧。」

　　朴智旻說不出話來。田柾國咬住了他的胸，來回拉扯乳尖，這股刺痛襯托出下身同時被摩擦與套弄的歡愉，讓朴智旻快要徹底失去神智，只淪為沉溺在感官裡的動物。

　　「哈哈！智旻，你居然能裹得比剛才還緊……」田柾國低低笑了起來，模樣狀若癲狂。他從喉嚨裡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，一次又一次搗進朴智旻身體裡，咬住了他心臟跳動之處，雙手對著朴智旻脹紅的肉莖不斷搓揉，摩擦盈滿水珠的前端，在前後兩邊製造出淫靡至極的聲響。

　　「嗚嗚……要、要壞掉了！啊、啊啊！身體被、操爛了……！」朴智旻顫抖得厲害，他從纏繞的布料間彈了起來，腰部挺起，似乎就要到達極限。

　　田柾國為此興奮到不能自已，他的喘息越發沉重，胡亂地咬過朴智旻的胸口、鎖骨、乃至頸部，朴智旻在他咬上自己的喉結時，猛地一陣痙攣，從陰莖孔洞裡噴出一道強勁的水柱，他兩眼失神，嘴裡全是毫無意義的嗚咽，可即使到了這種地步，田柾國竟然還不打算停止。

　　田柾國兩眼透出可以稱之為狂熱的光，他著迷地看著朴智旻被情慾籠罩，幾乎失去意識的表情，高漲的情緒在刺入朴智旻深處時一併釋放了出來，仍然堅硬的肉棒還持續不斷地擊打著紅爛的內壁，促使朴智旻的潮水跟著一次又一次地噴發，四處飛濺的淫水打溼了田柾國的臉，還有朴智旻自己的身體，流下來的水滴將地面給染成了深色，顯露出他們的行為有多麼激烈放蕩。

　　田柾國碰了碰濡濕的臉，把嘴唇貼了過去，讓朴智旻也嘗嘗他自己的味道。

　　「智旻，怎麼樣？」他愛憐地梳理朴智旻的髮絲，深埋進去摩娑，以蠱惑性的音調向他耳語，「我們的結合是不是很舒服，舒服到讓人上癮？」

　　朴智旻在他稍稍退開的時候抖了抖腰，他被田柾國弄得意識不清，在後者的引導下胡亂點了點頭。

　　「嗯……太舒服了……」

　　田柾國對他的回答相當滿意。他解開了水袖，將朴智旻放回到床上，接著脫光了衣裳。

　　他雙腳踩到床上，拉開朴智旻的大腿，這次他們兩人全身赤裸地貼到一起，肌膚於滑動間彼此摩擦的感覺令他喟嘆出聲。

　　「我們再做一次吧。」田柾國以溫柔的表象包裝他強勢的行為，撒嬌和發狂並存的狀態迷惑了朴智旻的理智，看著對方以如此英俊的面容對他道出渴望，朴智旻在氧氣都快被耗光的聳動中，無條件地為他目眩神迷。

　　所以當田柾國以性感的嗓音對他說要再一次、再一會兒、再滿足他一點點的時候，他已然失去了拒絕的能力。

　　他被田柾國禁錮在懷裡，受到情慾的控制，而來不及察覺到危險。